胸口快爆炸了。
每一首歌,都有著想告訴對方的心情和話語,即使只是當個關主,唱著大家耳熟能詳的歌,站在一個腳步之外的他隨著節奏晃動著身體,不知道是否聽得出來他那和平常不一樣的水準,緊張的像在對他告白一樣,對不太上拍子的唱著。
充滿愛意的歌詞,深刻地就像是屬於他的歌般,一字一句完全表達出他的感情和思念,但是他知道,對方永遠不會知道他的心情,也不會了解,在唱到其中一首歌時,突來的情緒讓他差點溢出眼淚,卻扯著嘴角笑著解釋。
「我走音了!」
惹來大家一陣發笑,及時收回自己暴衝的失落感,簡筑翎也上前幫他貼了一個小黑點,作為出狀況的懲罰,而這也讓對方直直地往他這裡看過來,衝著他笑。那美好的笑顏總是牽動著他的心,就好像陽光一樣溫暖著他,再累再不愉快,只要對方牽起嘴角漾開笑容,總能在嘴角找到一絲幸福開心地入睡。
是否可以永遠為他而笑呢?
唱完最後一首歌,已經沒有局的自己,思考著要不要、該不該等著他,和他一起回家,正當拿出手機要發訊息前,突然一隻大手重重覆上他的肩,一回頭就是那令他魂牽夢縈的那個人,努力假裝冷靜,握著手機的手卻開始冒汗。
「你等一下沒事吧?」時不時就往攝影棚內看,對方急躁地問著,看見他搖了搖頭,他又說:「我快錄完了,等我一下,一起回家。」語畢,送他一個微笑後就往攝影棚內跑。
訝異著,兩人竟然有同樣的想法。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般因為一些小事而竊喜著。
到了休息室,拿起手機開始把玩,等著等著,無意間睡著了,當他醒來後,對方已經準備好東西,坐在一旁笑著看他。嚇了一大跳坐直了身體,瞪大了看來還是很小的眼睛:「錄完了?」
對方笑而不答,逕自走往門口就要離開,他也快速地穿上外套拿起包包跟上,只是在和對方擦肩而過時,他隱約看見了對方臉上似乎有著一層緋紅,不怎麼明顯。
開著向劉俊緯借來的車,他和左手邊的他什麼話都沒說,奇怪的氛圍讓他開始煩躁,祈禱著每一個路口都是綠燈,前面每一台車都能駛離。不遠的路途在這時變得像是台北到墾丁般遙遠。
「你剛剛是在緊張什麼?」
「啊?」一時無法理解,疑惑的看向對方。
那剛毅的線條讓他的側臉更加的迷人,雖然他自己的帥氣魅力也是不輸對方,但是和自己不一樣的陽光氣質還是有種莫名的吸引力。偷偷的視姦起他的臉龐,對方轉過頭又開了口,將他快沉迷在那美好深處的靈魂拉回。
「剛剛啊,當關主的時候。」當紅色燈號快速地變換成綠色燈號時,踩下油門將視線又集中到前方。
看向窗外,試圖隱藏自己的慌張,語氣明顯的沒有任何情緒:「沒啊,只是那些歌不太常唱而已。」
「是嗎?」
然後又是一陣沉默。
小小的空間安靜得很詭異,讓他不由得思考著是否該開其他話題,讓兩人的關係沒這麼緊繃,也順便沉澱一下他的思緒。
問題是,聊什麼才好?
工作?同一個團體的他們也都大概知道對方的行程,問了也只是讓人感到更加奇怪;玩樂?關係好到不行的他們能一起去玩的地方也都玩到爛了,而最終每個人想去旅遊度假的地方也不一樣,也討論不出一個結果吧;私生活?之前生活在一起就已經夠親密的他們也早就摸透每個人的生活習慣;感情?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對方喜歡誰,更不想知道對方是否已經有了『親密愛人』。
正當他煩惱著到底該帶起什麼話題時,左側的人又開了口。
「應該是少了一把吉他吧。」
又突然丟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,他努力地想著這些話的關聯性。
「我覺得你拿著吉他的時候比較有自信。」對方的嘴角劃出了弧度。
怔怔的看著他,驚訝對方怎麼會說中這件事。的確,拿著吉他自彈自唱時,總是比較有那麼一點自信,因為節奏能自己抓,音階能自己給,就算出錯了還能及時反應將錯誤轉變為自己獨創的唱法。
「而且還更帥。」
雖然知道自己的帥氣臉龐總能吸引到不少崇拜者,但被喜歡的對象如此明白直接的讚美,不免加快了心跳,那心情比無數個崇拜者沉迷於他的憂鬱氣質還要愉悅。
「想要我的簽名嗎?」亂翻車內的置物櫃,作勢要找代表物簽名送給崇拜者。
「我比較想聽你唱歌欸。」對方笑著回答,卻讓他緊張得不知所措。
在他面前不是沒有清唱過,只是現下的狀況是兩人獨處,他從來沒有在這樣的情況下唱歌過。只有兩人的小空間,卻比站上小巨蛋開演唱會還要緊張,也比站在一堆毒舌評審前更害怕。
沒有感覺到他的慌張和沉默,對方又繼續說:「點歌點歌!來首『我想我不會愛你』吧!」
——我想我不會愛你,嗎?
為什麼剛好就是選到這首歌呢?是巧合?還是隱隱代表著什麼?
垂下眼簾,緊緊抓著手機,抿著嘴,深吸了一口氣,唱出了第一句歌詞。
而意外的,音準比剛剛錄影的還要穩,節拍也比錄影時還要對,心情也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平靜。
深深的佩服作詞者,竟然能將一首歌寫得如此深愛又痛苦,簡單的幾個句子,卻深刻地表達出那付出感情到無法自拔又不能向對方訴諸的心情。
在紅色燈號亮起時,對方靠在方向盤上,開口打斷了他的演唱:「如果我是女生,一定會瘋狂地愛上你。」笑得微妙,微妙的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開那笑容代表的意義。
靜靜的看著對方,想起上次莊濠全也是這樣說,但對兩人說出這句話的感想卻差很大;對於莊濠全,他暗自慶幸還好對方是個男人,是個不會愛上男人的男人;而對於眼前的人,卻是一邊恨透世界擁有同性戀不應該存在的不成文規定,一邊又好希望與對方是不同性別,能夠大膽的愛。
看著總能迷惑著他的微妙笑容,不自覺地說出同樣的話:「如果我是女生,我一定也會瘋狂地愛上你。」眼前慢慢模糊,被黑暗掩蓋。
『叭——!』
突然的喇叭聲讓他回過神來,映入眼簾的是對方驚愕的雙眼,還感受到溫熱的氣息,以及,柔軟的雙唇。
猛然的抽回身體,摀住了嘴,不敢相信自己脫序的行為,雙頰熱到不行;靠在門窗上的背,告訴他再也無路可退,胸膛的跳動就像車外不斷傳來紊亂的喇叭聲,那麼猛烈、沒有節拍,就像要衝破胸口般。
對方和他一樣,驚訝著臉,也不顧後方塞滿了車輛,狂按著喇叭驅趕著他們。
「對、對不起、我——」
在話還沒說完前,對方靠近了他,吻上摀著嘴的手背,然後對他微笑著。
「可惜我是男生,只能默默地喜歡你。」
那天下午,不知道警察是否太閒,馬上就到了事發現場,開了張罰單給他們。
而幸好,沒有任何媒體知道這件事,他們之間的事。